安眠翡冷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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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隨筆」The Special Bond

去年還是今年,給一個電子刊物寫的稿子。關於我的貓狗飢渴症(x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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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

我一直想养一只宠物。

 

2

每个人小时候都养过小鸡小鸭,当时在我家做饭的一个姐姐还在老家给我带来三只兔子,现在想起来他们其实真的算不上可爱,灰色的杂毛兔子,已经到了可以杀来吃的年纪,跟现在网络上晒的萌兔差很远,但是我还是很欢喜。

那时候抓兔子都是直接提耳朵,抓小猫也是提脖子。我后来才知道这些动作都会让他们不舒服,所以再也没有那样抓过他们。

后来那几只兔子好像逃走了。过了快二十年,我也记不太清。我不知道在钢筋水泥的森林里他们能逃去哪里。不过在孩童手中被玩赏,和饿死在城市的角落,我也不知道哪个对他们来说是比较好的结局。

 

3

每个人小时候都被狗撵过,我也曾经被一条小小的哈巴狗撵得瓜子洒了一地,狼狈极了。

有些人因此一辈子都害怕犬类,但我完全相反。

妈妈从同事那带来一只白色的小狗,说是借给我玩几天。那时候的我也天真地以为,小狗像玩具一样,可以借来玩,玩腻了再还回去。妈妈也没有想到要告诉我,既然小狗到了我们家,就要对他负责,要把他当作朋友。在那之后也没有人告诉过我。

大概是物极必反,我在这样一个家庭中长大,却成为另一种模样的人。父母都是理科生,我却选了文科;他们都觉得学习是一件有乐趣的事情,我却一直为此而痛苦;我的爸爸当年高中(第四声),上了重点大学,我高考却考得一塌糊涂。

所以他们对人类以外的生命付以冷漠的态度,我却多得了这些无用的慈悲。

我发觉这个事实时,我已经成年了。

『從小到大,我多餘的慈悲心總會被大人嘲笑。以至於我開始害怕和逃避慈悲。我不知道我什麽時候也會變成那樣,對生靈的死去一笑置之,以慈悲爲笑柄。我感到悲哀,覺得沉痛,心生憐憫,都不被大人所理解。這大概就是大人之所以爲大人的原因。我覺得可怕,難以置信,他們卻驅逐著我,向我所害怕的跑去。』

就像一个黑色幽默。

 

4

是的,我前面说过我想养一只宠物。但是一直没有。

因为我住在单位大院里,不能长期地——从一而终对其负责地——养宠物,而且我爸妈都有鼻炎,受不了猫猫狗狗掉的毛——这也是我和他们完全相反的一点。

宠物对他们来说,大概是一只麻烦的玩具。需要花费心机照顾,还会制造噪音和垃圾,并且没有什么价值,陪他们玩都是浪费时间。

我之所以彻底放弃,是因为我养的仓鼠死了。

养仓鼠,算是我和父母各退一步的结果。仓鼠不会大范围掉毛,照顾和清理都很方便,我一个人就可以做好。

我把两只仓鼠从鸡蛋那么小养到快要比我拳头大。那几天一直是阴天,我下午去上学前把仓鼠的笼子放在阳台外面,我知道仓鼠不能长时间晒太阳,我也以为不会出太阳,但是那天下午偏偏就放晴了。

我把他们埋在花盆里,再也没有养过任何动物。

 

5

我也不清楚我这样的渴望因何而来。我并不缺朋友,也不缺爱,按理说不应该这么疯狂地想要养宠物。

我尝试了很多次,这些事情贯穿我的童年和青春期,像一场漫长的斗争,然而我也不清楚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。我终于发现我没有办法照顾好他们,没有办法为他们负责,所以我作为一个人类,很不负责地放弃了。

我试过养植物,我和朋友到美术老师的大院围墙边去摘了几棵多肉(究竟叫什么名字我也不清楚),拿回家之后就丢在了花盆里任它们自生自灭,所幸它们不但活下来了,还在旁边破出几棵新芽。

我过于渴望直接又直观的交流,这是父母和身边的朋友都没有办法给我的。

有一项不靠谱的研究表明,猫在和同类交流时并不使用“喵喵”这样的叫声,只有面对人类才会喵喵叫,所以可以说猫为了和人类——和主人——交流,创造出了一门跨物种的语言。

也许是我太过贪心,我想要的正是那样的关系。

有什么东西,愿意为我而改变,因我而存在,并且依存于我。这大概是我这些年来一直渴望的事情。

 

6

我把题目安作The Special Bond,是因为我将这样一种关系理解成一种纽带,一种连接,一座桥梁,而又不限于此。

我在一篇文章中看到作者通过一位神祇的视角,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称作bond,因为这位主角可以看见连接人与人之间的细线(string),对于他来说,这些细线就是bond。主角施展魔法,让注定相爱的人之间的bond更加牢固,从而促成一对对有情人。

文章的开头是这样一句话:The first rule of being immortal was that you didn't fall in lovewith mortals.

对于动物来说,我们就是所谓的immortal。人类的生命太长了,任何一只猫,一只狗,一只仓鼠,都无法企及。而不管是文中的神——the immortal,还是现实世界中的人类,都没有办法延长文中的人类——the mortal,或是任何一种动物——的生命。我们只能看着他们生命凋谢,然后长眠不醒。

但是对于我来说,建立并稳固这样一个纽带,就像那个故事中的人类之于神,都是无法拒绝的诱惑。

 

7

高三那年的九月,我的仓鼠死后五年,我在我家楼下附近遇到了一只猫。平凡无奇的野猫,身上有茶灰色的杂毛。中午吃饭时他在厨房门外转悠,我出去两次都见到他,给他夹了一块鱼肉。

放学之后我还见到他,简直是惊喜。我搜刮我的口袋,却没有找到哪怕是一块饼干。这让我羞愧。他像是为了中午那块鱼肉专程还回来找我,我却什么都没有给他。

第二天我去买了一包猫粮和两个妙鲜包。我们像秘密接头一样在大楼和围墙的阴影中见面,我撕开猫粮给他吃,他吃了一点,带着猫特有的优雅与矜持。我觉得我又多了一个朋友,这是和别人不同的,我为此感到欣喜。

可是后来我再也没见到他。我把猫粮放进塑料袋里扎好口,过了很久还舍不得丢。我害怕下次再遇到他,又那么窘迫地连一块饼干也没有能送给他的。

我只给他拍了一张照片,夕阳下他的影子像一只比他强壮得多的动物。

妙鲜包我给了我的朋友,她家附近也有这样的野猫。但是我没有问她,你有没有和他们交朋友?

这样的纽带,像是我和我遇到的动物们之间的秘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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